第二百一十章 对峙-《大魏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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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看来,不愿降贼或是没有同流河污的,不是已被逆贼迫害致死,就是被下了狱。
所以,官兵入城后,城内还活着的这些,而且看模样活的还比较光鲜的,不管是官还是吏,统统斩首,家人流放……
毕竟年近半百,不但熬了一夜,而且体力和精神消耗极大,奚康生早已困乏不堪。
派府中长史领着大军赶往鹑觚和泾州,他又寻了处干净的府宅,准备歇上一歇,顺便等元丽的急报。
但怪异的是,身体明明乏的不行,脑中却异常清明,没有一丝想睡觉的意思。
不应该啊?
潜入境内的敌军已被灭了个七七八八,只剩一个慕容定,嗯,至多再加上一个刘慧汪,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?
四面早已被围死,这两个逃都没地方逃。
那还能有什么能让自己心生不安?
奚康生思来想去,好久才发现,自己竟然漏掉了李承志。
李承志?
李承志……
奚康生默念了好几遍,又微一哂笑。
此时再想来,自己着实有些小题大作了。
和此前的关中之乱比起来,李承志简直不值一提。
即便真是不出世的天才,调教好了,照样能为朝廷所用。
只凭一丝臆测就猜测人家会反,实非丈夫所为。
况且,人家还立了如此大功……
才十七岁啊,多好的年纪?
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?
记得才刚入柔玄镇将李兜麾下,迁为前峰军主。
十石的硬弓可连开百箭,半斤的铁箭,箭箭都可射穿百步外的马身……
如此一想,这李承志也没有多出奇嘛?
运冰筑城也罢,月铸数百钢甲也罢,都只是奇巧淫技,不值一哂。
至少这武力,肯定是比不上老夫的。
不过这兵带的倒是不错,不愧为将门之后……嗯,还有这秉性也不赖。
大丈夫生于乱世,当提三尺剑,立不民之功,区区钱财,算得什么?
猝然败了大敌,解了生平少有之危机,奚康生顿时意气风发,胸襟何止高阔了一倍?
就连眼界都不止拔高了一筹,之前被他疑虑可能会成为隐患的李承志,此时竟成了少有的人才。
当然,绝对离不开这一月以来,杨舒、张敬之二人三天两头发给奚康生的急报。
一个使劲捧,将李承志吹的如同圣洁君子,简直是天上少有,地上无双。
另一个使劲护,句句不离李承志经了多少波折,费了多少家财,行事多么有分寸,多么知进退……
虽然两人信中多有矛盾之处,比如张敬之:早先还说李承志桀骜不驯,百无禁忌,之后则又将李承志夸成了谦恭如玉的君子……
但奚康生至少能看出来,这李承志,是真的入了杨舒和张敬之的法眼。
他愈发好奇,早就起了一定要见一面的心思。想着稍缓一缓神,顺便确认大震关无碍、关外伏兵尽退后,再赴泾州也不迟。
想必那时候,刘慧汪早被李承志和自己派去的大军两面夹击给灭干净了……
越想越是平静,渐渐来了丝困意,奚康生靠着软塌,打起了呼噜。
不知过了多久,突听一声“啁啁”的鸟叫,而后又是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哮。
“孽畜!”奚康生一声低骂,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听到骂声,塌边的角落顿时立起一雕一獒,欢快的跑过来,在他膝边蹭了蹭。
奚康生随手挥开,抹了把脸,又穿上了靴子。
想来是听到了生人的动静,这两只孽畜才会出声示警。
果不其然,数息之后,似是有人疾奔,与房外的亲卫说了几句,又朝这边来了。
稍倾,又听亲卫幢帅在帐外轻声唤道:“镇守,达奚将军来报!”
“进来!”
随着奚康生的声音,达奚被放了进来。
他刚要往下一跪,猛觉脸上一凉,好似有阴风吹来一般,定睛一看,那两只畜生静静的立在一侧,就跟鬼一样,直戳戳的他。
达奚心中猛的一寒,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。
这两只畜生是达奚家祖传的,世代繁衍,后代已不知凡几。家中子弟喜猎者都可向大人求养一对。
但从小亲养不缀,还真就从父一个。
这只獒是从父养的第几代,达奚已记不清了。但这雕,他记忆不要太深。
比他没小几岁,没二十也十六七了,小时候差点被抓瞎眼睛。
不单单如此,他可不止一次见过这两只畜生合力捕杀过饿狼、豹、狸等物……
要不是奚康生在此,他早逃了。
达奚绕远了一些,跪下朝奚康生一拜:“从父,关外伏兵一退!”
“大局已定,好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”
老练沉稳如奚康生,都忍不住的畅怀大笑起来。
确实值的高兴。
南朝竟然率先退了?
可笑西南的吐谷浑和党项,西北的高昌和柔然,还傻乎乎的守在边境上,等着内应响应呢?
灭掉两万强敌值当什么?
刘慧汪这种只能充当诱饵的角色更是不值一提。
奚康生在意的是,南朝这一先逃,以后怕是再别想和其余四家盟什么约,立什么誓了。
特别是吐谷浑,白白折损了一万铁骑,估计立即就能与南朝翻脸。
要是能打起来就最好了,说不定就能趁机报一箭之仇……
奚康生越想越是畅快,猛的站了起来,兴奋的说道:“走,随我去泾州!”
只要慕容定与刘僧汪伏诛,泾州之乱就彻定尘埃落定了。
嗯,再顺便见一见那李承志……
“诺!”达奚应了一声,心中猛松一口气。
他生怕奚康生再把他派去大震关……
门外亲卫也动了起来,奚康生刚刚起身,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,一个兵将口呼“急报”,快步的冲进了府宅。
“报……镇守,李韵李刺史,与李承志的白甲营,在泾州城西对峙起来了……”
对峙?
奚康生的脸色一冷:“我让李韵去守陇山,他跑回来做什么?”
跑回来?
李韵就根本没去好不好……
兵将心中生寒,但又不敢不说清楚,只好咬着牙,细声报道:“李刺史看未有余贼西溃,便未西进,而是隐驻于泾州西南约六十里的鹑阴(今崇信县西北)……”
奚康生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或许有八敌未赂西溃的原因,但主原绝不是这个。
不然鹑阴离新平都近三里了,李韵还有何隐藏行迹的必要?
这分明是冲着李承志去的……
“走!”奚康生沉声一喝,率先出了府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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